不知过了多久,姜青麟浓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残留的眩晕感让他视线有些模糊,他眨了眨眼,映入眼帘的便是赢莹那张布满红霞、眼神躲闪的绝美脸庞。她的眼神里,除了羞赧,似乎还多了一丝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,像是……气恼?
  「莹儿?」他声音沙哑,下意识地伸手探向她的额头,「你的脸好红……是不是着凉发热了?」掌心触及一片滚烫细腻的肌肤。
  赢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触碰惊得身体一颤,像只受惊的小鹿般猛地向后缩了缩。那器灵灌输的「夫妻」身份让她强忍着没有拍开他的手,但身体的本能反应依旧明显。看到他醒来第一件事竟是关心自己,一股暖流瞬间冲散了部分羞赧和莫名的醋意,她连忙摇头,声音细若蚊呐:「没……没有,就是……就是有点热。相公,你感觉怎么样?还难受吗?」(「相公」二字叫出口时,已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和探究。)
  姜青麟试着运转了一下体内气息,发现那令人麻痹的毒素竟已消散得七七八八,只剩下些许虚弱感。「好多了,余毒似乎清了,就是还有点乏力头晕。」
  赢莹一听「余毒」二字,心又提了起来,慌忙转身从床头的破陶碗里端起小半碗乳白色的液体:「快,把这个喝了!能彻底清除余毒的!」那碗里的液体,正是她刚才在厨房,背对着门口,忍着巨大的羞耻和心中翻腾的醋意,再次挤出的新鲜乳汁。
  姜青麟不疑有他,接过陶碗。那液体散发着一种极其诱人的、混合着淡淡奶香和奇异花香的清甜气息。他仰头,咕咚咕咚几口便喝了个干净。温润的液体滑入喉咙,带来一种奇异的舒适感,仿佛连最后一丝疲惫都被驱散了。
  「哈……」他满足地咂了咂嘴,唇齿间还残留着那独特的甘甜奶香,好奇地问:「莹儿,这是什么药草熬的?好甜啊,还有股……特别好闻的奶香味儿?你在哪里找到的?」(他眼神清澈,带着纯粹的好奇和对她的信任。)
  赢莹的脸「腾」地一下红得更厉害了,几乎要滴出血来。她眼神慌乱地四处乱飘,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,语无伦次地小声辩解:「是……是……是我以前……以前随身带的!对!是家里秘制的解毒圣药!外面……外面找不到的!」她差点说漏嘴,赶紧把「家里」搬了出来,心中却在暗骂:「呆子!这都尝不出来吗?!还问!问什么问!」那份因「阳诀」而起的醋意似乎又冒了头。
  姜青麟心中也暗自惊奇这「圣药」的神效。姜青麟看着她羞窘难当、甚至有点气鼓鼓的模样,虽然觉得有些奇怪(她身上湿透的包袱明明检查过,没见什么药瓶),但只当她惊吓过度,加上这「圣药」可能确实珍贵,不便多言,便体贴地不再深究。他转移话题,声音温和:「莹儿,你饿了吧?我去找点吃的,你好好休息。」说罢,便起身下榻,动作虽有些虚浮,但精神尚可。
  赢莹此刻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,见他精神恢复,忙不迭地点头:「嗯……嗯,你去吧。」看着姜青麟走出小屋的背影,她长长舒了口气,浑身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。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颈间的半心项链,那上面的小精灵光芒似乎比之前黯淡了许多。冷静下来,方才记忆解锁、器灵信息以及「圣药」来源的疑云,如同巨石般压在了心头。「他什么都不知道……他对我好,只是因为他以为我们是夫妻……或者,只是因为他本性如此?」这个认知让她心头泛起一丝苦涩。
  夕阳西下,姜青麟拖着疲惫却满足的身影回到小屋。他手里提着两只处理好的野兔和一些野菜。然而,赢莹眼尖地发现,他原本整齐的粗布衣袖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,露出下面一道已经凝结、却仍显狰狞的血痕。他行走时,左腿似乎也有些不自然的微跛。
  「相公!你受伤了?!」赢莹的心猛地揪紧,那份因「阳诀」而起的醋意瞬间被更强烈的担忧取代,快步上前,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焦急和心疼。
  姜青麟不在意地摆摆手,将猎物放下,咧嘴一笑,露出洁白的牙齿:「没事儿,皮外伤!追这兔子的时候不小心被树枝刮了一下。看,收获不错!今晚有肉吃了!」他刻意避开了腿上的不适,不想让她担心。
  赢莹看着他手臂上那道刺目的血痕,又瞥见他裤腿上隐约渗出的暗红,心像被针扎了一下。那个关于「药王体母乳」的秘密在她脑海中翻腾。解毒可以,疗伤……应该也可以吧?娘亲说过,可以疗伤去毒……可是……白天那羞死人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……更重要的是,她心中那点别扭的醋意还未完全消散。她咬着唇,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忙碌生火的背影,一时踌躇。
  晚饭是简单的烤兔肉和野菜汤。姜青麟吃得很香,显然饿坏了。赢莹却有些食不知味,眼神不时飘向他手臂的伤处和微跛的腿,心中天人交战:救?还是不救?用那种羞人的方式?他会不会觉得我……轻浮?可看着他忍痛的样子,她的心又软得一塌糊涂。那份器灵灌输的「妻子责任」和内心深处悄然滋生的真实关切,最终压倒了残余的醋意和羞耻。
  收拾完碗筷,夜色已深。简陋的木屋里只有一盏摇曳的豆油灯。赢莹深吸一口气,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。「就当……还他救命之恩。」她这样告诉自己,试图驱散那份悸动和羞耻。她背对着姜青麟,走到灶台边,拿起一个干净的陶碗。手指颤抖着,解开刚刚重新缠好的裹胸布带。雪腻饱满的双峰再次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,顶端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嫣红光泽。她闭上眼,咬着下唇,心中默念着「救人要紧」,强忍着那强烈的羞耻感和身体被触碰的奇异刺激,一手托住沉甸甸的玉乳,另一手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力道,用力挤压着敏感的乳晕和乳头。
  「唔……」细微的、带着压抑痛楚和异样快感的呻吟从她紧咬的唇瓣间逸出。晶莹的、带着淡淡灵光的乳汁艰难地、断断续续地被挤出,滴落在碗底,发出轻微的「啪嗒」声。每一次挤压,都让她身体一阵轻颤,脸颊红得像要烧起来。终于,小半碗散发着奇异清香的乳汁盛好了。她手忙脚乱地重新裹好胸,整理好衣衫,平复着狂乱的心跳和身体的燥热。
  端着那碗温热的、承载着她巨大羞耻和此刻已分不清是责任还是情愫的复杂情感的「药」,赢莹走到坐在桌边揉着伤腿的姜青麟面前。她低着头,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,声音细若蚊呐,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:「相……相公,把这个……喝了。对……对恢复体力……和伤口……有好处的。」
  姜青麟抬起头,看着妻子异常红润的脸颊和躲闪的眼神,又闻到碗里那熟悉的、令人心旷神怡的淡淡奶香和花香混合的气息,心中疑惑更甚。这「圣药」……未免也太充足了些?而且每次都是这种奇特的液体?他接过碗,入手温热,触感滑腻。他看向赢莹,目光温和却带着一丝探究:「莹儿,这到底是什么药?味道真的很特别,而且……」
  「快喝!」赢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,声音陡然拔高了一瞬,她怕他追问下去,更怕自己在他清澈的目光下露出破绽,随即又意识到失态,脸更红了,声如细丝地催促道,「问……问那么多做什么!让你喝就喝!家里……家里带的!最后一……一点了!」她语无伦次,漏洞百出,只想赶紧结束这难熬的时刻。
  姜青麟看着她窘迫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,虽然满腹疑窦,但心知她绝不会害自己。这药的效果他亲身验证过,确实神奇。他不再多问,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那眼神里有包容,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,仿佛在说:「好,我不问了。」他仰头将碗中温热的乳汁一饮而尽。熟悉的甘甜滑入喉咙,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润力量,迅速滋养着疲惫的身体,手臂和腿上的伤痛似乎也真的减轻了几分。
  「谢谢莹儿。」他放下碗,真诚地道谢,目光依旧温和地看着她,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带着亲昵的笑意,而是保持着一个让她感到安全的距离感。他能感觉到她此刻的紧绷和抗拒,虽然他不知缘由,但他选择尊重她此刻的状态。
  赢莹飞快地夺过空碗,像逃也似地冲向厨房,只丢下一句带着浓浓鼻音的话:「不……不用谢!早点歇息!」她靠在厨房冰冷的土墙上,双手捂着自己滚烫的脸颊,心脏狂跳不止。天啊!她刚才做了什么!这日子……简直没法过了!然而,心底深处,除了羞耻,似乎还涌起一丝……因为他的尊重和不再追问而产生的、微妙的安心感?
  时间在荒废的木屋中悄然流逝。赢莹的记忆碎片在器灵项链光芒明灭不定的压制下,艰难地重新拼合。她渐渐理清了脉络,确认了器灵的信息:这秘境是传承陷阱,她和姜青麟是被选中的传承者,目的是修炼《阴阳和合功》。她拥有阴诀本源,而姜青麟身上带着阳诀本源(器灵告知)。
  然而,心态已然不同。
  看着姜青麟每日拖着伤腿(乳汁效果虽好,但外伤愈合仍需时间)却依旧勤恳地打猎、修补、生火做饭,尽力照顾她这个「生活不能自理」的妻子,她过去是真正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世家大小姐,前段婚姻中更是有无数仆妇伺候,对缝补烧饭一窍不通。那份因「阳诀」而起的醋意,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。
  他动作熟练,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量感。当她笨手笨脚试图帮忙生火却差点燎着头发时,是他眼疾手快将她拉开,衣袖却被火星烫了个洞。他没有丝毫责备,只是无奈又温和地笑了笑:「莹儿去歇着就好,这些粗活我来。」这笑容,让她想起了冰冷婚房里从未有过的暖意。
  记忆里红烛高燃,却无半分暖意。她穿着繁复沉重的凤冠霞帔,端坐在铺着大红锦被的婚床上。对面,是那个同样穿着喜服、眼神淡漠、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的陌生男人——她名义上的丈夫,某个帝国用以达成某些利益的牺牲品。合卺酒冰凉刺喉,交杯时指尖的触碰都带着令人不适的僵硬。没有喜悦,没有期待,只有完成任务的麻木和深深的疲惫。那夜过后,他宿在了书房。此后经年,他们相敬如「冰」,他待她如一件精致却无用的摆设,她也视他为一道不得不面对的、刻着「夫君」二字的冰冷牌位。肌肤相亲?情意绵绵?那是她从未体会过、也从未奢望过的遥远传说。他前几年逝世时,她心中唯一的波澜,是终于摆脱了这层令人窒息的枷锁。
  他注意到她眼中偶尔流露出的对亲密接触的抗拒和疏离(那是她逐渐恢复的本能在挣扎)。从第一晚到如今,他都只是和衣躺在她的身侧,规规矩矩,保持着一种克制的距离。即使清晨醒来发现她不知何时滚进了他怀里,而他,似乎总是醒得更早,只是静静地、带着一丝探究和复杂看着她沉睡的容颜,在她睁眼时,迅速换上温和的笑意,小心翼翼地抽身,仿佛怕惊扰了她。这份无声的体贴和尊重,像涓涓细流,一点点浸润着她冰封的心防。
  赢莹以为,这种夹杂着尴尬、羞涩、依赖、逐渐取代醋意的观察与好感,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安宁感的微妙日子,会如同林间的溪流般,在秘境中继续流淌下去,直到他们找到出路,或者不得不面对那《阴阳和合功》的最终考验。然而,命运的转折,往往就在人自以为平静之时,猝不及防地降临。